“去年年底颁布的政府机关禁烟令,被称为史上最严厉的禁烟令。春节临近正是香烟销售旺季,禁烟令对市场形成了哪些冲击,曾经火爆的天价烟走势如何?北京青年报记者调查发现,北京市场的天价烟价格已被腰斩。”
在北京朝外一条热闹的小街上,分布了大小不一的5家专卖店。有一家明确说回收天价烟,这是附近最大一家专卖店,大约四五十平方米,一半空间卖白酒,另一半则卖香烟。
“苏烟·铂晶和黄鹤楼·1916,各有两条,你能出多少钱?”老板表示,“我要先看东西,一条600元”。
这两种都属于天价烟,两年前其最高价都接近2000元。看到记者惊讶的神情,老板说,这种烟现在不好卖了。你看电视天天说禁烟,所以高价烟(指天价烟)生意挺冷清的。
排名第一的“红河·道”香烟,在很多人眼里都成了传说,基本上没有店员见过其庐山真面目。自称资质级别最高的烟商老林告诉北青报记者,“我这里有‘和天下’、‘九五之尊’、‘黄鹤楼·1916’,一般专卖店根本拿不到的,不过说实话,我也没见过‘红河·道’”。
排名靠前的天价烟,“黄鹤楼·08”与“利群”同样少见;而排名靠后的天价烟,以“和天下”等天价烟为例,每包都在950元左右,其价格均被腰斩。
新华社首席烟草行业分析师徐云波告诉北青报记者,这次颁布的禁烟令,能够说是史上最严厉的,“以往是限制官员买和送,这次是禁止,个人觉得绝大多数官员不敢触碰高压线,最起码在公众场合是不敢的,天价烟肯定要走下坡路了”。
一家过年过节经常向大领导送礼的小老板告诉北青报记者,既然国家出台了严厉的规定,送烟就更小心了,除非知根知底,那无所谓。否则下属不识趣地再送天价烟,这不是给领导难堪么?
记者注意到,今年烟草市场出现两个现象:一是几乎找不到天价烟的影子;二是中华烟等中档名烟持续断货。
在天价烟的目录上,每条700元的中华烟根本就入不了围。一位资深烟民抱怨,最近两三个月,他在两个超市都找不到中华烟了,估计春节前价格有可能上涨。
今年由于天价烟持续受压,以中华烟为代表的中档烟更加走俏市场,大面积缺货现象严重。其实去年这种迹象已然浮现,有资料显示,2013年1月,中华烟领跑全国出售的收益榜,远远超出第二名和第三名,其王者地位不可撼动。
记者在随机调查的四家超市中,有三家见不到整条中华烟。朝外大街一家超市售货员说,“现在中华烟,您到哪家也买不到成条的”。在她印象中,中华烟断货现象持续一两个月了。不过售货员表示,下周三左右新货就会来了,因为临近春节,1月份放量明显,到时候再来,买个三五条中华烟不成问题。
据新华社首席烟草行业分析师徐云波分析,高档烟(包括天价烟)存在相当稳定的市场基础。从厂商角度来讲,低档烟不赚钱;其利润大多数来源于高档烟甚至天价烟,所以企业有生产高价烟的动力。目前全国至少有518万的卷烟零售户,由于销售成本增加,也希望能够通过高档烟提高收入。这是销售动力。由于上游烟农利益还得不到保障,烟农从中获利很少,积极性受挫,导致产量降低,这也是推升高档烟的重要因素。
他指出,由于天价烟受到打击,很多公司开始向每包500元至1000元的中档烟转型。这类烟即是以中华烟为代表。
根据北青报记者了解的情况,一般来说,每条零售价在1000元左右的的高档烟,其批发价在680元;而每条零售价100元的低价烟,其批发价在88元。根据测算,香烟的各项税费占到其批发价的八成多,其零售价的六成多。主要差异在于消费税,高档烟的消费税为56%,低档烟的则为36%。
香烟大体上分为出厂价、批发价和零售价。一般天价烟,其出厂价约为500多元,批发价为800元,零售价的标价是1000元/条,实际上卖价在2000元/条左右。
数据显示,2012年卷烟制造业总利润为1018.85亿元,同比增长26.97%,毛利率75.57%,销售利润率13.94%。即便是在卷烟制造业总利润仅为141.4亿元的2000年,毛利润率也超过了50%。一位接近烟草公司的的人偷偷表示,烟草商业环节的利润更高,每条1000元以下的高档烟的毛利率超过100%,天价烟的毛利率更是高得惊人。
天价烟的背后推手是高税收,有人提供了这样一份税负清单:假如一包烟的生产所带来的成本是100元(包括原材料、人工),按甲类香烟56%的消费税率(乙类为36%)来算,加上消费税56元,这包烟的最低出厂价就是156元,还有增值税156×17%=26.52元,流转税(城建税和教育费附加)26.52×(7%+3%)=2.652元。烟厂要纳的税就是85.2元。这包烟调拨到烟草公司,进行批发销售,商业公司至少要加价15%的利润。因此,在商业环节,它要交的增值税为(156+156×15%)×17%=30.5元,流转税为3.05元;此外卷烟批发环节还要被征收5%的消费税,这包烟还要交8.97元的消费税。从出厂到批发,不包括采购烟叶的税在内,这包烟纳税127.72元。
2008年12月,周久耕在一次会议上,发表了要“查处开发商低于成本价卖房”的言论,随后激起舆论的轩然。于是周久耕在不同场合的两张照片广为流传,网民用红圈标出了他手边的“九五之尊”烟,据说他一天要抽两包,每包150元。由于天价烟随行就市的特点,其价格一直扑朔迷离,而且版本众多,传闻甚广。
还有一个流传较广的天价烟价格表,除排名第一的限量版黄鹤楼的天价外,排名第二的“2盒熊猫”,每条达到5000元,第三名“湖南和天下”每条为2700元,前三强均把“红河·道”甩在了后面。
据媒体披露,天价烟首先是选材的考究。在香烟制作的步骤中,极少数顶级烟叶被手工挑选出来,要求是中部的叶子,橘黄色,含油量符合一定标准等等。有消息说,每200多公斤烟叶中才选出1公斤的天价烟“红河·道”。
其次是配方,这些烟叶还混合一些国外的烟叶,以及独特的香料,有的还加入名贵中草药成分。一般被称为低焦低害,其配方是制造环节中最关键的一环,属于绝对机密,它用来区分香烟的档次。
第三是包装华美、低调奢华,广告用语强调成功、品位、境界等等,比如“居家则致千金,居官则致卿相”,“九五之尊——厅局级的享受”。不过这些广告语,因为周久耕的落马,都成了网友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此外除了烟盒更闪亮、大气外,烟草公司还经常附送价值不菲的赠品,如水晶烟斗、玉石过滤嘴、镀金烟灰缸、电话充值卡等。
最后一条是渠道特殊。天价烟的数量被严控,产量不到平价烟的1/250。正常渠道拿不到,哪怕是内部员工,一般要批条子打通关系,通过非正常渠道才可以获得。
据新闻媒体报道,在2008年之前,真正的全国性的天价烟只有熊猫,由于其超高价格,一直有价无市。正是在2008年,国内上市了16个超高档香烟新品,创下了零售价800元/条以上产品上市数量之最。在此背景下,“天价烟”进入监管者视野。国家烟草专卖局提出,天价烟“零售价格不超1000元/条”等意见强化市场管理。戏剧性的是,正是周久耕事件宣告了第一轮“天价烟”调控破产,此后天价烟陷入越调控价越高的尴尬境地。
第二轮天价烟的调控,起因源于西安的“好猫”事件。2012年2月底,媒体报道,在西安安东街的一家烟酒店,一条“好猫”的零售价高达5600元。此后,陕西中烟办公室主任张昊杰公开表示,坊间盛传的天价“好猫”香烟,确为公司预备推出的产品,并未正式上市,价格亦未通过有关部门审批。尽管未正式发售,但5600元的价格仍打破了舆论的心理预期。这也是自周久耕事件后,“天价烟”又一次遭受舆论批评。
第三轮调控则是从去年开始,2013年春节前夕,中央连续发出改进工作作风“八项规定”、“六项禁令”,对三公消费加以明确限制,国家烟草专卖局在节后一个月内连续两次下发紧急通知,加强“天价烟”管理,仍然将卷烟价格控制在1000元/条以内。2013年7月31日,网络盛传黄鹤楼推出千元一盒的天价烟。湖北中烟企业管理部负责人辩称,这是一款内部职工自行研发的创意产品,所谓1000元一盒的天价黄鹤楼香烟的说法,与事实不符。当即有网上的朋友表示,黄鹤楼这款香烟,从包装设计者到作品版权的种种行为,均与企业有关,而且明显有试生产的痕迹,不过该事件半年来并没有后续发展。